哥伦比亚大学门口售卖肉夹馍的中国小贩的艰苦生活(组图)

夫子

哥伦比亚大学大学有两个校门，一个在阿姆斯特丹大街，一个在百老汇大街。百老汇大街的门口有两个标志性的雕塑，因此被视为哥大的正门。由老谢经营的、现在已经驰名中外的“中国西北名吃”餐车就在哥大的百老汇大街门口。

老谢名叫谢云峰，出生于1966年。这几天有媒体说他是一个小伙子，其实见面就知道了，老谢已经不能让人觉得是一个小伙子了。他是河南洛阳人，这两天有当地媒体去他家采访过。他在纽约住在法拉盛，中午十二点前后来到哥大，把餐车从附近的停车场拖出来，拉到哥大门口开始做生意。大概在晚上八点左右收摊。每周工作六天，周五休息。我问他为什么选择周五，他说周五和周六的生意比较淡，就选了周五。

老谢的餐车和餐车执照都不是自己的，是租一位老乡的，每月2000美元。在老谢租之前，这辆餐车因为没生意一直闲置。从法拉盛到哥大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，餐车主人为了把餐车租给老谢，又花了6000美金买了一辆二手的现代车，借给老谢使用，供他往来拉货。老谢不会开车，只好又请一位老乡帮忙开车，每月3000美金，开车的是老王，后面会提到他。
老谢创业不易，他在法拉盛效法美国创业典范乔布斯，租了一个车库做厨房，雇了一个帮手，每天早起开始备货。为了保证口感和食品质量，他都要当天做，然后拿出去卖。法拉盛离哥大太远，很不方便。有一天，老谢忘记带凉皮的调料，结果一天没卖成凉皮;头天的凉皮放到第二天，也没法卖了。

哥大周围原来只有一个中餐馆，就叫“哥大小馆”，是改良中餐。半年前才又有了一家新的中餐馆叫“龙门阵”。所以老谢做的小吃还是很受欢迎的。他的顾客主要是哥大的中国学生，也有老外。我采访老谢的那一天，有一个美国妈妈带着很小的孩子来买老谢的小吃，她就说自己很喜欢。

(图注：老谢的餐车菜谱。作者供图。)

(图注：老谢的餐车菜谱。作者供图。)
老谢以前是厨师，有厨师执照。但是纽约规定，餐车的厨师和服务员都需要办另一个执照。老谢刚开始的时候没有，不能上餐车操作经营，但餐车主人有。这时奇观的一幕出现了：餐车主人把餐车和执照一起租给老谢，还买了一辆二手车借给他，然后老谢雇餐车主人上车操作卖货。

干了一段时间，这不是事啊。老谢就自己考了一个餐车厨师执照。餐车主人看这个生意不错，就又投资买了一辆餐车，转战到纽约大学门口，依旧卖肉夹馍、凉皮给李安的学弟学妹们。

很多人问老谢一句英文不会说，怎么参加执照考试?纽约的很多考试都是多语种的，你可以自己选择语种参加。有西班牙文，有中文，还有俄文。我问老谢都考什么?他说主要考食物处理方面的卫生知识。

老谢的临时搭档、给他开车的老王，是老谢的好朋友。就是他告诉我老谢不会英语，只听得懂one、two、three，连four都听不懂。老王说，老谢很不容易，现在负债经营。买卖开业之前和老王借了7000美金，后来司机不得力，老谢又找到老王，请他帮忙。老王原来的工作每月薪水是4000美元，为了帮老谢，辞职了。但是老谢只能给他3000美元，干了两个月，还一分钱没拿到呢。这样老谢光欠老王就有13000美元了。餐车主人借给他使用的二手车6000美元，不能老借着使用啊，早晚还是要还人家钱。还有餐车的租金也欠着没给呢。

我在《看不见的管理——纽约小贩是如何生存的》中说，老谢“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七八百美元的销售收入”，结果很多媒体写成每天赚七八百美元，洛阳小伙实现了美国梦，这完全是不搭界啊!

老王说，老谢的工作强度也很大，有时都没时间上厕所。他比刚出来时瘦多了。有时和爱人视频电话，他爱人一看他这么瘦，心疼得哇哇大哭。

我问老王，您为什么情愿少挣钱也要帮老谢?老王说，老谢人很好，在老乡的圈子里口碑很好，大家都愿意帮他。另外，老谢心灵手巧，学什么都很快，在家的时候就会修摩托车。经营餐车以后，有一次汽油发电机坏了，老谢就把它拆了，零件铺满一地，结果发现一个零件坏了，换了以后，老谢又把铺了一地的发电机零件都装起来了。而在这之前他从来没修过发电机。
很多人问我老谢拿的什么签证?通过什么渠道出去的?有合法身份吗?我也很想知道，但是没问他，也没问老王。纽约的朋友说，这些涉及个人隐私，最好不问。既然老谢参加过纽约卫生局的餐车厨师的资格考试，我想，这个考试应该需要合法身份证明文件吧。

老王说，他们下一步想在曼哈顿哥大附近找房子，毕竟从法拉盛来回太奔波，劳神也浪费时间。他们俩还看了附近的一个倒闭的印度餐馆，琢磨着如果能把那个餐馆拿下来就好了。
这算梦想吗?